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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王女 王子 王国

第十二章 王女 王子 王国

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标志。血月在这片光辉中渐渐隐去,空中猩红的色彩也慢慢收敛了起来。不多时,一轮红日从地平线露头,鲜红而充满活力的色彩瞬间洒满了大地,将那暗红色的雾气一扫而空。

悬停在半空中的骨龙微微扇动着那遮天的骨翼。那庞大的身躯投影出的影子,几乎将整个王都都笼罩在内。在骨龙的眼眶中,两轮阴森的魂火循环轮转着,向城镇中望去。

损坏的城墙之下,众生万象都映入魂火之中。

巨龙眼里看到的,有惊恐的四处逃窜的居民,有不知所措的胡乱攻击着的士兵,有装备精良,在尽力维持秩序的卫队……但是最吸引他的家伙,还是那身着一身晃眼的金甲,就站在刚刚被炸坏的墙头,冷冷地与骨龙对视着的男人。

[那是谁?]它这样想着,突然感到自己的背上有点小小的异动。

银色的长发一甩一甩,戴着小小金冠的少女慢慢费力地爬上了骨龙的背部。她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连衣裙,裙上用金丝绣出了一道奇妙的图案——如同两条盘旋在一起并不断延伸的长蛇。这图案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胸口,虽然简单,黑色与金色的搭配却显得十分华贵。

她慢慢登上了巨龙的肩上,长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随风飘舞,腰间坠饰的流苏也荡漾开来,飘扬在少女的四周。

稚气未脱的脸蛋上,却写满了郑重和坚定,即便在如此高空之中,一失足就会粉身碎骨,她的脸上都没有显出一点点的惧怕——只是脚稍微有一点颤抖。

“你醒了?”骨龙别过了头,对她发出了一声问候。

少女招了招手,骨龙有点疑惑的探过了头——少女趁此机会,轻轻伏在骨龙的头边,对它悄声说了些什么。

“你确定吗?我是无所谓。”巨龙讶异地瞄了她一眼,发出的话在风中化作了轰隆隆的炸响。

少女坚定地点了点头。碧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骨龙的魂火——她显然是认真的。

“有趣,那你就去做吧。”巨龙沙哑的笑了起来,出口的却是惊悚的咆哮声。惊天动地的嘶鸣在空中回响开来,向四周传去。

一阵小风拂过,站在骨龙颈骨上的少女闭上了眼睛,做了个深呼吸,给自己打了打气。之后,她扶着巨龙头上盘旋的双角,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巨龙的头顶。

骨龙长啸一声,将头抬起——就这样,少女被送上了万里高空之上。
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熟悉的王城——那熟悉的一切在此时都变得如此渺小。这是她生长的地方,是她挚爱的国家的首府,是她父亲引以为傲的王都……但现在,城中一片乌烟瘴气。本来坚固的城墙残破不堪,本来清澈的护城河已经被血液和尸体染得污浊不已,本来笑着的人们,而今却……

她深吸了一口气,紧紧握住了骨龙的角,大声向着城中的人们喊道:

“各位,请听我说!”

清丽的声音好像加持了什么魔法,从天空之上四散传出,整个城中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金甲的男人皱了皱眉,转身走下了城墙。那之后,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群银甲的卫兵——他们弯弓搭箭,向骨龙的头顶射去。不同于那些普通士兵,他们显然是优秀的弓箭手,射出的箭更为准确而有力。不仅如此,这些箭矢似乎加持了什么祝福,虽然是从下而上的射击,却像是根本没有受到空气的阻碍一样,如星驰电掣一般直接破空袭来。

“吼——!!!”狂暴的龙吼从空中炸开,音爆声从巨龙嘴边炸响,那些箭矢直接被这狂暴吼声喷出的气旋击飞。那之后,巨龙的咆哮声竟然直接在全城人的内心炸响开来——所有人,不管愿不愿意,都强行听懂了那巨龙的吼声中的意思:

“艾琳娜王女在此!”

那条龙……上面的是王女?人们迷茫的抬起头,只见少女的裙摆在烈烈风中飘扬,那俏丽的身段在耀目的红霞掩映之下,显得那么光辉而灼目。

“真的是……王女大人?”

“是失踪的王女大人!刚才确实是她的声音!”

“那是什么?武器?还是什么被驯服的魔兽?”

“王女大人还没死!”

传言已经死去的王女骑乘着不知名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天空之上——这种信息在惊慌的百姓之间不断传递。他们渐渐平静了下来,偶尔还有几声欢呼声响起——似乎是在庆祝艾琳娜的归来。

看来,这位王女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分可不低呢。

“那是假的!”就在这时,金甲的男子突然又出现在了城头,他手持一把巨剑指向天空,冷冷地吼道,“如果是真的——那在怪物袭来的时候,她和这东西又在那儿?!你们受到那怪物威胁的时候,她为什么没有出来?”

叫做艾琳娜的银发少女在骨龙头顶静静站着,望着城墙上的那个家伙。悲伤、憎恨、杀意……复杂的情绪在碧蓝色的眸子中一闪而过,她平和而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在空中传来——

“请救救海姆戴尔吧!”

她完全无视了那家伙的诋毁,或者说——不屑于理会?

金甲男子皱起了眉头,苍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狠。他缓步走下了城墙,不再去理会变得慷慨激昂起来的少女。城中的人们在他的挑唆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,怀疑、疑惑、惊慌、迷茫的情绪在人群中传递开来,街道被一片嘈杂声淹没。

下面混乱的场景,屹立在天空上的少女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在那【血色之夜】之后,我们……所有人,都陷入了绝望。”她的话音越来越轻,说到最后,已经完全被悲伤所浸透,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滑下,被风从空中吹落。

人们安静了下来。他们自觉地停止了争吵与议论,静静听着,听着王女要说些什么。

在这种情况下——即使是那些被金甲男人指使,刚才刻意发出噪音和喧哗声的家伙,现在也不敢再在众目睽睽下贸然开口。本来混乱的城中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,除了风的声音,空气中只剩下了少女那清丽的声音。

“我一直在问自己——问自己——”

“我们真的无法打败它们吗?”

“我们真的无法守护国家吗?”

“我们真的无法迎来希望吗?”

接连不断的三问叩击在每个人的心头,少女脚下的巨龙配合着咆哮出声,炸雷一般的震响冲破了周边的云层,将少女的身形完全显露在每个人的面前。他们面带迷茫,仰视着站在骨龙头顶的少女——艾琳娜一手扶着硕大的龙角,另一只则有力地挥出,口中的话语铿锵有力。她的背后即是初升的朝阳,那艳红的色彩将她的银发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。

沉默的人们凝望着天空上的少女,那女武神一样的身影在这一刻深深刻印在了他们的脑中。不知是谁起头,一声声的欢呼渐渐从下面响起,此起彼伏,最后连成一片。

少女并没有因为这欢呼而显出笑容。她只是向着民众们微微鞠了一躬,道了声感谢,就继续激动地呐喊出声:

“我,艾琳娜,海姆戴尔的王女。”

“愿意担负起命运!”

“愿意承担起责任!”

“愿意与海姆戴尔——愿意与你们共存亡!”

“父亲做不到的……我愿意做到。”

少女闭上了眼睛,即将流出的泪水被她压回了眼眶。再睁开眼睛时,那碧蓝的眸子中已经装满了毅然决然的决心。她坚定的声音回环在王都的天空之上,远远地传开。人们在她的鼓动之下,再一次骚动起来——无数的欢呼,呐喊声从下面升起,本来被麻木和恐惧感充满的人们的脸上,第一次出现了欢喜和希望。

然而有人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。金甲的男子第三次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城墙上。这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的弓——他弯弓搭箭,拉起了那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弓的弦,伴随着弓被拉开时吱呀呀的响声,他向着天空发出了咆哮:

“一派胡言!”

“她只会和她的父亲一样无能!”

“你凭什么去救这个国家?你的力量?你的军队?还是你那可笑的狂妄的自信心?”

“别开玩笑了!为什么他们要选择你?!”

一根金箭被搭在了长弓之上,金甲的男人怒吼而出了这句话,之后松开了拉弦的手。狂暴的魔力在弓上汇聚,最后于箭尖萃集。一道破开天空的金色流星从他的指尖射出,向着天空中的骨龙奔去——在途中,这箭矢慢慢炸开,一分二,二分四,最后分成了十二道光束,旋转着飞速袭来,不到三秒钟的时间,就已经来到了少女的眼前,向着她全身的要害打去。

少女碧蓝色的眼里没有一点畏惧,她甚至松开了抓着骨龙巨角的手,整个身子向后倒去,向地面坠落——那些光束却并没有放过她,宛如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回旋,向她坠落的方向又射了过去。

“你不懂的,将军……不,大哥。”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境地,艾琳娜依旧平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
“国家需要的……永远不是血与泪。”

“战争——是为了守护而不是征服。”

眼见着光束就要打在她的身上——震天撼地的咆哮声就在这时响起。一只骨爪横亘过来,直接将少女护在了后面。那巨型的龙爪轻轻一挥,就将那气势滂沱的光束直接击得粉碎!

龙吼响彻天地,炸裂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
“你说呢?哥哥。”端坐在巨龙的爪边,少女看向地面的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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